他死了。 11月12日,电影 《幸福终点站》的原型梅赫兰·卡里米·纳赛里 (Mehran Karimi Nasseri )心脏病发,在法国机场去世。 他曾在此,“困”了18年。 电影中,汤姆·汉克斯实现父遗愿,收获空姐青睐,平安回国,大团圆结局。 而现实中,纳赛里无亲无故,客死他乡,讣告由机场代发。 “2006年纳赛里先生出外就医,今年9月他再次回到机场,因自然原因逝世,终年70多岁......” 70多岁?皆因无人确认他的真实身份。 杀死过去的男人 坊间最为流传的版本是: 纳塞里生于伊朗富裕之家,少年学霸,留学英国,因抗议国王被开除国籍,沦为政治难民。 1988年,在前往英国途中证件被盗,他被困法国戴高乐机场,一困就是整整18年。 然而,每当有人问起往事,纳赛里便深吸一口烟斗,断言: “我不是伊朗人,没有父母,不叫纳赛里,请叫我阿尔弗雷德爵士。” 心理医生叹息: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过去。 1945年,纳赛里生于伊朗南部石油重镇,父亲是石油公司的医生,三兄二姐,家大业大。 他大学主修心理学,爱好文哲、音乐,除了有点秃,意气风发。 然而,23岁那年,五雷轰顶。 父亲癌症去世,葬礼后,母亲突然告诉他:“你是父亲和一个英国护士的私生子。” 在伊朗,包庇丈夫通奸要被乱石砸死,这22年,母亲将秘密深藏在心,把纳赛里视若己出。 可纳赛里听完,跑了。 他跑去英国进修,却因课程挂科、钱财耗尽辍学返乡。 刚回伊朗,他就带头抗议国王,被捕入狱。 母亲掏出积蓄打通关系,才硬把他捞了出来。 但官方下令:开除纳赛里国籍,终生不得回国。 那一年,他32岁,心恨:不回就不回,我要去英国,找我亲妈! 他颠沛流离,流亡7个国家,得亏哥嫂援助,不然饿死都没天亮。 1981年,他在比利时被确认为难民。 1988年,他带着三件衣裳、500美金,和一张前往伦敦的单程票,到达戴高乐机场。 但一登机,糟糕,护照呢? 他坚称是在巴黎火车站被偷了。 可多年后,他的律师爆料:“在前往英国路上,他就迫不及待把证件给寄丢了。” 前进无路,后退无门,纳赛里错过了他这辈子,最后一趟航班。 爵士与他的孤独国 1天,1周,1个月,1年...... 2003年11月,当记者迈克尔见到纳赛里时,他已经在机场“困”了15年。 “他像一位孤独的王。” 两张红色长椅、数个行李推箱、一张金属茶几, 这一隅之角,便是他的国。 “我从来不是流浪汉,我只是一位延误的旅客。”他自我介绍道。 他精致干净。 每天早上5点,他在高峰前进入机场浴室,用空姐赠送的头等舱用品,刷牙洗脸,再对着小镜子,修剪胡子。 穿过的衣服,他会拿去干洗,再分门别类,叠放整齐。 他不卑不亢。 “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。” 他把捡到的钱包完璧归赵,他一天接受超过6次采访,每次都能得到不菲的报酬。 他一日三餐吃肯德基,早餐是培根面包+鸡蛋,午餐是汉堡+薯条,晚餐是鳕鱼三明治。 比我吃得还好,吃完还会留下一笔小费。 他总是笑着纠正所有人的称呼:请叫我,阿尔弗雷德爵士。 这是一个英国的头衔。 他每天疯狂阅读报纸、杂志,甚至还建了一座小小的图书馆——来自旅客的捐赠。 “书籍是我灵魂的防空洞。” 他有一本1000多页的日记本,日日夜夜疯狂记录。 一位亲手杀死自己过去的凶手,只能向时间坦白。 他唯一的娱乐,就是抽烟。 凌晨时分,夜色如迷,他的头发胡子隐入刺鼻的手卷烟雾,只有烟头滚烫。 如一颗明灭的星球。 有一位记者曾跟踪纳赛里多日,最后忍不住追问: “爵士,十几年来,你都在干什么?” “等待。” “等待?” “人生不就是一场没有终点的等待吗?” 他讲话时不断点烟抽烟,像给句子加上标点符号 。 后来,机场的医生告诉记者:他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。 不愿离开的囚徒 机场是看不见风景的房间,一待十几年,换谁都得疯。 但爵士却说:“我的灵魂早已穿破天花板,不信你看—— 脚步是雨声,行李是群山,滚动的航班是午夜的霓虹,催促的广播是不绝的狂风。 人潮是世上唯一的河流。” 慢慢,他开始臆想,称自己是瑞典人,说生母是英国的贵族,说联合国正在为他寻找身份。 发言人却回应:“纯粹的愚蠢。” 听完,他只是点起一根烟,重回孤独国。 2004年,斯皮尔伯格以他的故事为灵感,拍出了《幸福终点站》,并以27.5万美元向他买下了版权。 电影的原形却从没看过电影,他只是笑着对记者说:“我出名了,形象更好了,我很开心,这是我梦想中的世界。” 但他还是不愿离开机场。 没错,都说他是被“困”在机场 ,其实是他不愿走。 早在1995年,比利时同意他回去居住,却被一口拒绝:我要去的是英国,找我亲妈! 1999年,法国决定授予他居住权,又被他无情打脸: “大胆!他们居然把我写成伊朗人?还不叫我阿尔弗雷德爵士?” 心理医生告诉记者:“他害怕离开。机场对他而言,就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,明知不堪一击,却沉溺其五彩斑斓。” 在这里,媒体关注他、员工照顾他,名导作家为他立传,各国网友给他寄钱。 “90年代,一次就是1000美元。”医生回忆道。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,更无法带走一个自欺欺人的囚徒。 机场,或者就是他避世的国度,是他自建的牢笼。 但正如威廉·德雷谢维奇在《优秀的绵羊》所写: 当你试图拒绝不确定性,那你就拒绝了生活的意义。 为他打了十五年官司的律师无奈:“不出意外,他将死在他的红色长椅上。” 不出意外,就一定会出意外。 2006年,纳赛里生病就医,那是他18年来第一次走出机场。 一年后,他入住酒店,最后弹尽粮绝,又被送入了巴黎的避难所。 似乎,一切将告一段落。 可今年9月,他又背着全副家当,偷偷回到机场。 从不孤单,却如此孤独 那张红色长椅早已拆除,机场人员早已更替。 唯独他,依然执迷不悟。 “我从未觉得自己浪费时间,因为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找到妈妈。” 只可惜,生母未见,养母已死。 2000年,老人家因病离世,临死前对家人不断念叨: “他为什么不认我是妈妈?” 那是她一辈子无法释怀的悲哀。 纳赛里却说:“我只有一个妈妈,她住在苏格兰,我一定会找到她,但愿在圣诞节前,那我便能与她牵手回家。” 他闭上眼,缩在机场的角落里,坠入梦乡。 11月12日,圣诞节快到了。 他没见到妈妈,也再未醒来。 没有亲人、孤独离世,只有机场的员工为他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。 34年来,他一直想回家,却无家可归,他一直在机场,却从未启航。 机场里,人潮汹涌,他从不孤单,却如此孤独。 有人说他是自由的悲歌,有人却说他是执迷的囚徒。 但无论如何,这位孤独的乘客,终于上路了。 lv包包 https://www.sumipvc.com/product/lv/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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