滤布 理想 现实 熹望主播:许娟 BGM:昼夜-大鱼钢琴版 结尾歌曲:王菲匆匆那年 如果说文艺是种病, 那最终治好它的, 应该是生活的本身。 我和朋友回忆多年前新西兰的生活成本: 一周赚四五百纽币,一百二十块留作房租,五十块用来吃喝,再拿出二十纽币给汽油费,做的是餐厅的工作,食物的花销节省大半,每天起早贪黑,社交的花费也替我挡掉了。一个人忙碌又辛苦,每星期却能攒下二三百块的希望,那可真是努力工作精打细算便可以看到积蓄的好年代。 可那时我并不喜欢这一种生活,说到底是不喜欢这种生活里的自己,每天睁开眼,不是去赚钱,就是去省钱,干着和文学毫不相关的工作,两只手粗糙肿大,吃着餐馆的工作餐,靠刷食谱解馋,从便宜的出租屋搬到更便宜的去,深夜里的哆嗦,从身体一路打到心里去。 作为文艺女青年,我一直带着滤镜,打量着有点失真的生活,在那里文学是重要的,体面也是顶顶重要的。于是手里有了点小钱之后,我坚决地和从前的日子划开界限。住所应是舒适的,日用之物应是经典的,自己应是从容大方潇洒沉静的。每次听到有人对生活成本喋喋不休的议论,我便暗暗提醒自己,一定不能抠抠搜搜斤斤计较,那会使人变得庸俗狭隘,忘记星辰大海。 可是体面和天真也是要花钱的。记得有人写过一本书,叫文艺女青年这种病生个孩子就好了,我现在觉得,如果说文艺是种病,那最终治好它的,应该是生活的本身。 有本写文青的书叫《像天一样高》,80年代里的三个年轻人,从小城去远方寻找可以容纳诗歌的生活,他们不食烟火地在荒原开垦乐土,却发现生活哪里都需要烟火,人,是要吃饭的,人,是需要炉火的,人,是不可以脱离生活谈文学的,文艺,不过是被想象包装出来的,一个漂亮又浪漫的梦。 我内心关于文学的那一部分没有丢掉,文艺的那部分修饰却一年年地被生活蚕食,我与朋友一路回忆着这十年,不知我何时竟成了这么一个“庸俗”的人:每周等待着各大超市的特价宣传单,在汽油打折日排进一条长龙的队伍,到公园去搜罗免费的果子,孜孜不倦地和旁人讨论着哪里的东西在促销...我满目的星辰大海已成为茶米油盐的价格表,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,却也终于不讨厌了。 这一年全球经济都不景气,房贷物价涨得比任何时候都快。我的间隔年因此短命,又回到了朝九晚五为五斗米折腰的生活。我在院子里种菜,出租房间,研究水电网最便宜的公司...我在家中四处搜罗可卖的闲置物品,甚至卖掉了我一本一本带到新西兰的书,那一天,书架空空荡荡,我以为我会很悲伤,可我没有,我为200多纽币的收入高兴,并且喝了一场酒。 我时常想,普通人家的女孩子,想要文艺多么不易,她一定要经历一段不求人的狠命赚钱路,才能攒足写诗作画的筹码,而那条路走着走着,也许就失去了文艺的力气,而如果她尚存继续文艺的意志力,筹码也总有变薄的一天,于是,生活便会重复如上的循环,她的文艺之路,始终是梦想和现实的较量。 一个文艺女青年从没想过自己即将进入中年的时候,她的夜晚没有献给音乐和诗歌,她在为网上抢到的2纽币意面沾沾自喜,她最关心的国家大事只剩下物价一件事。 如果描写起这样的画面,那便是曾多么骄傲的灵魂,如今有点沧桑,有点落魄,她就这样终于落入了生活。可这种生物,到底是倔强的,要我说,她就算跌入水里挣扎,大概也要尽力挣扎出一朵漂亮的水花吧。 ![]() |
![]() 鲜花 |
![]() 握手 |
![]() 雷人 |
![]() 路过 |
![]() 鸡蛋 |